寻“耳”记

  辅警杨琦怎么也没想到,他的工作,会和寻找一只“耳朵”联系起来。

  这不是一只真正的耳朵,而是一个人工耳蜗外机,市面上价值20多万元。它的主人,是3岁小女孩文文(化名)。

  文文是一名听障儿童,她的父母都是聋哑人,家境并不富裕。为了让孩子能听会说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,一家人想尽办法凑钱,两年前带孩子去杭州装上了人工耳蜗。不料,就在11月24日下午,文文不小心把耳蜗的外机弄丢了,这意味着孩子重新陷入了无声的世界。而重配一副耳蜗,对这个家庭来说,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。

  经媒体报道和网络社交平台传播后,这只小小的“耳朵”牵动了无数人的心。

  杨琦接到的任务,就是找到它。

  主动介入

  11月24日深夜近12点,衢州市公安局衢江分局杨琦视频工作室里,杨琦抱着一桶已经泡胀的方便面,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,眼睛还牢牢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监控画面。作为衢州市公安系统唯一以辅警名字命名的工作室的负责人,杨琦为很多案件的侦破提供过重要线索。但此刻他所做的,却并非破案——11点多的时候,他接到樟潭派出所的求助:查找一只丢失的人工耳蜗外机的线索。

  就在几小时前,衢州市特殊教育学校七彩桥幼儿园的一位老师在网上求助说,园里有个叫文文的3岁听障女孩,丢失了一套价值20多万元的人工耳蜗外机,希望知情者能帮忙寻找。有媒体作了跟进,很快,“3岁女孩丢了小‘耳朵’”的话题,刷爆了当地网络社交平台。

  樟潭派出所值班民警朱潇程就是从微信朋友圈得知这件事的,而且他发现,文文一家的居住地下张村,有一半就在他们所的辖区里。虽然当时文文家并没有到樟潭派出所报案,但朱潇程还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所里的值班领导。“我觉得这家人一定会很着急,就想着能不能主动介入,帮帮他们。”

  他的想法得到了支持。所领导向分局作了汇报,并申请杨琦工作室介入。

  排查连夜开始。

  排查受挫

  但线索实在少得可怜。

  文文还小,而且丢失了耳蜗外机之后,她听不到声音,几乎无法跟人交流;文文的父母都是聋哑人,民警与他们交流也十分困难。最后,还是文文的奶奶提供了一点信息。

  奶奶说,她估计耳蜗外机是在当天下午4点到6点间丢失的,因为她曾带着孩子在这个时间段出去买过东西。但是,可能丢在了哪里,她完全没有印象。

  祖孙俩外出涉及到的路线,是当地的一条主干道,车水马龙,十分繁忙,给排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。

  “需要排查的路线有1.4公里左右,中间还有小路、分叉,以及市场、超市什么的。这种情况下,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,我们只能沿着这条路线搜索和走访,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。”参与排查的朱潇程说。

 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。果然,一夜的排查毫无进展。

  “人工耳蜗外机非常小,体积也就并拢的两根手指那么大,要是掉在路边,很难被发现,就算有人看到了,一般来说也不认识,不太会当回事。”民警说。

  能指望的,恐怕只有沿途的监控了。压力来到了杨琦身上。

  “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把握。东西太小,而且没有明确的时间、地点,只能把所有监控都调出来一点点回看。”

  这不是在破案,却和破案同样重要。“这个小‘耳朵’,寄托了文文一家人对孩子最美好的希望。所以无论再难,我们都要尽力。”这位优秀的视频侦查员说。

重大发现

  漫长,亦或短暂的一夜,终于过去了。时针指向了25日上午9点35分。

  杨琦已经在电脑屏幕前坐了整整一夜。沿途的机位,他一帧一帧反复查看了近10个小时,一无所获。

  就在此时,屏幕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

  这是樟潭街道下张农贸市场附近的一个机位,显示的是24日下午4点37分左右的画面。“据文文奶奶说,她曾带着孩子从农贸市场出来,然后去了边上一家超市。通过监控,我确认了这个说法,祖孙俩确实在画面中出现过,文文还哭闹了一会儿,而她们离开的时间差不多是4点半。我想,如果耳蜗外机是在这一带丢的,那么以这个时间节点为中轴,重点查看它前后的时间段,可能会有发现。”

  画面左侧是农贸市场,正中的街上车来人往,一如往常。但凭着高度的职业敏感,杨琦发现,画面左上方一个棚子附近,有三位女士带着一个小孩短暂停留,期间,孩子有一个很不起眼的下蹲动作,要是不仔细看,完全不会注意。

  “孩子个头很小,位置也很偏,而且跟着几个大人,非常容易被忽略过去。”

  杨琦留意到,这个孩子起身后,手上似乎在挥动着什么东西,那东西太小了,监控里根本看不清楚。但他突然有一种直觉:孩子手上拿的,很可能就是人工耳蜗。

  “因为时间、地点都对得上,而且看他的行为,似乎是从地上捡的,逻辑上也说得通。”

5_25112786_b.jpg

找回的人工耳蜗外机

  他赶紧汇报了这个重大发现。经过排查,警方联系上了孩子的家长,家长说,孩子昨天跟大人上街时,的确捡到了一个小物件,不知道是什么,现在东西就在家里放着呢。

  同事赶过去时,通宵没睡的杨琦却毫无倦意,反而有些忐忑:万一不是,那还得接着找啊。

  电话响了,他接起来一听,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:“老杨,找到啦!就是它!”

  工作室里一片欢腾!

  尾声

  接过民警递上的人工耳蜗外机,文文的爸爸激动得不停用手擦着眼角。

6_25112785_b.jpg

谢谢,比心!

  大家小心翼翼地为文文戴上失而复得的小“耳朵”。刚才还很安静的文文,立刻变得活泼起来,“嗯嗯”地回应着呼唤她名字的老师,还害羞地用小手给大家做了个“比心”的动作。

  那一刻,亲历了“寻耳记”的朱潇程感觉心都要化掉了。

  “希望她能听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声音。”